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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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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小引的臉肉肉的, 非常有彈性,很容易就會被戳一個坑。

周遲的食指指肚在這個坑裏輾轉研磨了下,一臉的認真。

桃小引鼓著眼睛瞪他,真的覺得他會字面意思地去理解“酒窩”——在她臉頰上戳一個坑窩, 再倒進去一口酒。

說不定還會學著馬主任親她的酒窩。

呸呸呸, 馬主任什麽時候親過她的酒窩!

被腦補嚇到,趕緊揮手去擋開周遲的手。

忘了手裏還拿著竹竿, 一桿搗在了他小腹上。

以周遲的速度和能力, 他完全可以避開這一桿,就算是被這一桿捅到,也傷害不了他一毫。

但是不知道為什麽, 他沒躲也沒有“發功”, 被她一竿子打到,他直挺挺向後倒去,噗通一聲, 掉進了池塘裏。

種滿荷花的觀景池, 不算太深,站起來只到腰部。

然而周遲像是沈了底,水面荷花連成片,悄無聲息。

桃小引等了半分鐘依舊不見動靜, 忐忑起來, 趴在池塘邊喊他:“和尚!周遲!”

湯姆騎著自行車從正氣街騎回來,註意到這邊的動靜,問她怎麽了。

桃小引著急道:“周遲掉進池塘裏了, 遲遲不出來。我不會游泳,你幫我看看吧。”

“那不是你的遲遲?”湯姆騎著車沒停,眼睛看著池塘一處,“他出來了啊。”

“臥槽操,車閘怎麽壞了,我停不下來了尼瑪這是下坡路啊啊啊啊。”湯姆騎著自行車沒了影。

桃小引:“……”

反正他是吸血鬼,會飛,出不了大事。

桃小引扭頭看向池塘,嚇一大跳。

周遲站在池塘裏,手裏拿著幾條泥鰍,說:“今天可以剩下買肉錢了。”

桃小引:“哈?”

周遲拿起池塘邊放著的漁夫帽,在池塘裏兜了些水,然後把泥鰍放了進去。

桃小引反射弧很長,等他把漁夫帽放回她手邊時,她才反應過來:“我的帽子!”

周遲隨手摘了一片荷葉,搭在她腦袋上:“綠色環保遮陽。”

桃小引:“……”

綠帽的綠嗎?

“我要戴帽子護住臉去捅馬蜂窩。”想起馬蜂窩,桃小引想起來,“話說回來,你打掉我的竹竿幹什麽?”

“帽子護不住。”周遲說,“龜兒子吐一個火球就可以把馬蜂窩燒掉。”

桃小引快速算了一筆賬,一個火球9塊8,說不定還可以找馬主任報銷,比她用竹竿捅馬蜂窩強多了。

她四處張望:“烏龜呢?”

“在店裏看門。”周遲說,“待會兒領它過來。”

桃小引一直跪爬在池塘邊,周遲就站在她跟前的池塘裏。

池塘水面比岸邊的路面水平線低二三十厘米,這個高度,桃小引的手稍微一耷拉,就能蓋在他的光頭上。

夏日的風刮過岸邊的梧桐樹,斑駁的光影灑在他濕透的僧袍上,拂過他沾滿水的光頭和棱角好看的臉。

桃小引驚訝地發現,他居然長了一雙狗狗眼,不說話看著她的時候,顯得特別無辜。

風吹荷葉暗香浮動。

突然好想摸摸他的光頭。

想起剛剛捏他下巴時出現的既視感畫面,那個男子像周遲又不像是他,男子是有頭發的,好像是長發長衫。

咦,她倒是見過他長發長衫的樣子,但是海棠紅的長衫和口紅,未免太女裝大佬,和畫面裏完全不一個感覺。

口紅!她說怎麽一直找不到,原來借給了他一直沒還。

桃小引看著他,脫口而出:“我的口紅呢?”

周遲伸手在她嘴唇上輕輕劃過:“還在,沒掉色。”

“轟”地一下,溫熱指尖在唇上一觸即燃,桃小引從天靈蓋一下麻到腳底板,失去了罵臟話的能力。

周遲用一雙狗狗眼盯著她,問:“馬主任真親你的酒窩了?”

桃小引張張嘴,下意識地老實回答:“沒有。”

周遲的眼睛瞬間亮起來:“你等等我。”

桃小引:“等什麽?”

周遲單手撐在岸上,從池塘裏一躍而起:“我去叫龜兒子燒馬蜂窩。”

僧袍帶起一汪水,濺在她腦袋上的荷葉上。滴滴答答,成串的水珠沿著荷葉脈絡從她眼前落下來。

隔著水簾,桃小引看見沾滿汙泥的秋褲緊貼在他腿上。

兩條泥腿配上他那雙無辜清亮的狗狗眼,她突地就想起了“出淤泥而不染”這句詩。

有種微妙的奇異感覺在心田蔓延開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等周遲牽著烏龜過來的時候,桃小引的腦袋還是木的。

周遲的僧袍已經幹透,秋褲上的汙泥也已經清理幹凈,牽著烏龜邁步走過來的時候,和平時清心寡欲又欠揍的樣子別無二致。

周遲徑直來到她身旁,彎腰撿起地上的漁夫帽,把裏面的泥鰍餵給了烏龜。

烏龜吃過泥鰍,伸舌頭在他胳膊上蹭了幾下,然後轉身朝梧桐樹爬去。

桃小引看得一楞一楞的:“烏龜是用你的袖子擦嘴麽?”

周遲:“摩擦生熱。”

桃小引:“?”

然後,她看見烏龜伸長脖子,朝梧桐樹上的馬蜂窩吐了一個大火球。

馬蜂窩瞬間被燒成灰燼。

沒有懷疑過烏龜的業務水平,這一操作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內,但是她懷疑的是剛剛周遲說的摩擦生熱,難道烏龜不生產火球,它只是火球的搬運工?

聯想到他身體的溫度,不由分說,桃小引一把抓起他的胳膊。

像是抓了一把火炭。

燙得她一秒丟開。

“你怎麽了?”桃小引問,“為什麽會這麽燙?”

“我——”周遲本來想說這是常態,但是看著她緊張的樣子,不知處於什麽心理,他改口道,“我不知道。”“是發燒了麽?”桃小引摘掉腦袋上的荷葉,手背貼到額頭試了試溫度,自然而然再貼到周遲額頭上。

五秒後,她判斷道:“你在發高燒。”

周遲耷拉了下眼角:“哦。”

“要去醫院。”

“……”周遲默了一默,“不去。”

走到一處草叢處,從裏面撿起一把戒尺和一個算盤,再走到桃小引身邊,彎腰撿起濕透了的漁夫帽,站起來往回走。

烏龜跟過去。

桃小引拿著竹竿追上他:“你拿我帽子幹什麽?”

周遲:“洗凈再還你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桃小引去拽他手裏的帽子,“我把你捅進了池塘裏,害你落水發燒。”

周遲沒有堅持,松開抓帽子的手。

桃小引說:“責任在我,你去醫院,醫藥費找我報銷。”

周遲沒順著接她的話,而是說:“燒馬蜂窩的火球錢你還沒給我。”

“9塊8是麽,給給給。”桃小引說著,從褲兜裏掏出手機。

周遲繼續往前走:“沒帶手機和二維碼。”

“我也沒帶現金。”桃小引遺憾地把手機塞回到褲兜裏,“下班路過解夢事務所,我去你店裏掃碼付錢。”

“你必須去醫院。你的體溫肯定有40度,常識說,燒到40度不去醫院就會被燒成傻子。”桃小引一路喋喋不休,說服他去醫院。

周遲一直沒吭聲,臉上也沒什麽表情,像是答應又像是沒答應。

很快走到正氣街十字路口。

拐彎的時候,竹竿碰到他手裏的算盤,桃小引福至心靈:“不對啊,你當時拿著算盤,為什麽你落水,而算盤和你的戒尺卻好好地在草叢裏躺著?”

周遲:“落水之前,我順手放在了草叢裏。”

“???”桃小引理解不能,“你有時間放東西卻沒時間管好你自己不落水?”

周遲:“嗯。”

桃小引:“為什麽?”

周遲看了她一眼:“因為你把我捅進了池塘裏。”

眼神何其無辜。

桃小引:“……”

可惡。

狗狗眼最可惡了。哼。

眨眼功夫,周遲已經走出去老遠。

解夢事務所在西,街道辦要往東走。

趕著去給馬主任交報告,桃小引沒追著他監督去醫院,而是轉身回了街道辦。

他一個成年人,又是大師,又是博士,肯定知道高燒不治的危害,肯定也知道怎麽去醫院看病。

在街道辦忙了半天,桃小引猛然想起來,周遲還真可能不會去醫院,不為別的原因,而是因為摳門怕花錢。

越想越有這個可能。

她當即用手機下單了跑腿業務,讓跑腿小哥把感冒藥和退燒藥直接送到解夢事務所。

盯著訂單成功提交的頁面提醒,她楞了一會兒神,然後劇烈搖頭:“給他買藥純碎是因為人文關懷和愧疚,畢竟是我把他捅進了池塘,如果他被燒成癡呆,我就是間接兇手。”

自我說服了一番,埋頭繼續工作。

下班路過阿強發廊,餘光瞥見玻璃門上的“頭發”兩個字,頓住了腳步。

如果周遲戴上假發,會和既視感畫面裏的那個男子一模一樣嗎?

這樣想著,她推門走進了發廊。

阿強坐在理發椅上,椅子後坐著一個女人,短發,樣子酷酷的,正拿著剪刀給他修頭發。

女人朝她看過來。

“我來找阿強租假發的事情。”桃小引笑著說,“你是新來的理發師麽?”

女人嚼著口香糖,把梳子插到阿強頭發裏,單手耍了圈剪刀,沖桃小引說:“租假發?找我就行。”

說著,她站起來,踢倒坐著的“椅子”,半彎下腰。

桃小引這才看清她剛一直坐著的“椅子”是個行李箱。

“不要。”阿強突然轉過頭來,睜開眼。

桃小引沒看錯,他先是轉過頭,然後再睜開眼。雖然現在外面的太陽還是很大,桃小引還是躥上來一股寒意。

“你要什麽樣的假發?”阿強站起來,走到貨架前,拉出來一排假發模型。

桃小引被吸引過去,指了指一個半束發的長發假發,說:“這個。”

阿強看了眼型號,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個新的假發。

“我不買,只租可以嗎?明天上班時拿回來,保證不弄臟不破損。”桃小引說,“可以簽協議。”

阿強把假發裝進袋子裏,直接遞給她。

“多少錢?”

“明天拿回來時再給錢。”阿強說,“我信任你不會賴賬。”

阿強樣子急迫,趕她走的意味很明顯。

桃小引道謝後,識趣地離開。

路過短發女人身邊時,餘光瞥見她面前的行李箱半開,裏面滿滿全是假發。

後背突然一冷,拎著袋子趕緊溜出店門。

走出去老遠之後,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——阿強在椅子上坐著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。

是不是有誰說過,某某理發師有個怪癖,給客人剪頭發時,客人必須閉著眼睛。

Tony!

蔡潔說的那個Tony!給她接死人頭發的那個Tony,害得蔡潔連續做噩夢夢見同一個紅褲子男人,後來找周遲解夢解決掉了。

想起剛才她行李箱裏滿滿的假發,桃小引頭發一陣發緊,感覺頭發要倒豎起來了。

她真的是Tony麽?她來找阿強做什麽?阿強剛租給她的假發沒問題吧?

桃小引拔腳狂奔,一腦袋紮進解夢事務所裏。

周遲正坐在櫃臺後用手機在線給網友解夢,聽到動靜,掀起眼皮。

桃小引跑過來,把假發袋子pia在櫃上,看著他的光頭,本來想要問他袋子裏的假發有沒有問題,但是話出口,卻成了:“你吃退燒藥了麽?”

周遲:“沒吃。”

桃小引:“?”

周遲面無波瀾:“太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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